345. 유금강산기(遊金剛山記) 남효온(南孝溫) / 한문원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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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發元寂.從古道下至雁門水交流之上.洗手漱口.循流而下.過文殊庵.至妙吉祥庵.庵 在溪邊.水石甚明.自此躑躅始開矣.川南有四峯.川北有石壁削立者一.余坐川石上養齒.入 庵題名.庵有老僧道逢者.龍門邪僧處安,檜巖邪僧策卞.皆禮而師之.以此名重諸山.得貨 最多.見我禮甚倨.余不言而出.循溪而西.有寺基.基上有石佛刻在石壁間.寺基下有大石上平.臨在川上.余坐其上小歇.寺基以北有峯八.以南觀音峯以下有峯五.北八峯之後.有二大 峯露其頭.其一元寂峯西面.其一月出峯南面.其下有佛知庵,罽賓窟.余過二庵.至摩訶衍 前臺.有曇無竭石像.臺乃此山之正中.而曇無竭乃山之主佛.僧俗過此者莫不攢手拜過.雲 山以杖叩其額.入寺中.寺有老釋懶融.出與余語.示摩訶衍事跡.時有鳴鳩馴擾庭下.可卜山 人無機矣.庭中有草.其形如韭.其花少紫.融曰 昔指空入此山曰. 此山土石皆佛.獨此空地. 立此而禮山頂之石觀音.其所立地.生此草至今百餘年不衰.山人呼爲指空草.指空者.南天 竺國術士.麗季來入我邦.以其術廣布佛法云.余請萬景臺路於融.融頗惡之.毗盧頂上不可 踏.余辭融至萬灰庵.令奴人炊飯裹之.上萬景臺.萬灰僧亦惡而止之曰.無路不可去.雲山亦 不欲.余強行.越一山頂下一洞.又上一頂.攀枝以下.積葉沒膝.朽木交横.東西皆迷.一鳥 不鳴.但瀑㳍數丈.飛鳴於林表而已 雲山緣石以登.則瀑㳍之上.又有瀑㳍如前.雲山身竦. 艱難得下日.山路已失.不可臆度.樹木之下.以求無人之境.不如還去.余從其言.還出故道 而來.至萬灰攤飯.還過摩訶衍.又過妙峯,獅子二庵.至獅子項.其石有鐵鎖垂下.以爲人攀 上之資.閔漬榆岾記云.胡宗旦入此山欲壓孋旦入此獅子當項拒孋旦入宗旦不得入.雲山指山 頂一石曰.此獅子形也.余詳視孋旦入頗不類獅子攀上之頑然一圓石也.川水至此則尤加奇 麗.山路已一白石不斷. 處處瀑㳍.其下深潭.潭下亦有瀑海 故洞名曰萬瀑洞. 所以記瀑之非 一也.余循西邊而下.自獅子項下西邊有峯四. 其一潤筆峯.其二毗盧峯之香爐峯.其三無名. 其四金剛臺.東邊有峯橫.皆無名.歷盡三峯而有普德窟.窟前川邊有白大石.平可坐數百人. 上下皆瀑㳍.瀑下皆深潭.坐石上仰見庵子攀上甚奇.中使鄭同之來觀此山也還去.頭目誓天曰.
此眞佛境.願死於此.作朝鮮人.長見佛世界攀上之投水而死.今之上潭是也還去今題名 巖側.登窟則積石爲雲梯.高可數百餘丈.沒上梯則有庵掛於壁間.以二銅柱約數丈者撑之. 柱上構一室.作一鐵鎖.一端着柱.一端着石.又爲一鐵鎖圍其室.而着兩端于石.置觀音塑 像.其上又作一社.爲僧所住.又其傍.爲一室爲庖廚.僧舍之西觀音窟之上.築一臺.曰普德 臺.其曰普德者.觀音化身名也.余先入僧社則乃故人東峯淸寒子壁記.虛舟申持正丹靑畫手 申.俄而自社下.窟有鐵鎖二.余攀下樓板.聲咿軋可懼.所謂觀音前願狀頗多.余出.歷觀臺 上.還入僧舍飯訖.下來.復循川流而下.白石滑澤.赤足而行.亦不生繭.已而前至手巾巖. 東峯記云.觀音化爲美女. 洗手巾于此巖.爲僧懷靜所逐 入巖下云.巖石橫斜.或成深淵 或 成瀑㳍.巖邊可坐萬人. 見之心神舒暢.余坐臥弄水.玩其奇好.不得去.雲山促行.下表訓寺. 西自金剛臺以下所歷十一峯.東自普德窟以下所歷七峯.是日山行摠三十里.住持智熙者.雲 山故人.待余甚厚.燃燈饋茶.茶退饋飯.寺有至元四年戊寅二月碑.乃大元皇帝所立.奉命臣 梁載撰.高麗右政丞權漢功書.蓋記其皇帝飯表訓僧.作萬人結緣也.碑陰.載太皇太后出銀 布若干.英宗皇帝若干.皇后若干.觀者不花太子及二娘子若干.完澤,禿瀋王等大小臣僚若 干.此卽記舍施也.是夜.館余於小寢.親之也.
庚辰.智熙饋朝飯.極辦山家之味.饋余奴從亦厚.臨别.以扇一鞋一贈余.又贈雲山如之.余從川邊行五里許.東南入一洞.樹底行.仰不見天.所歷峯巒不可計.又行五六里許.有故城. 疑倭賊避亂時所築.歷城基上一高山頂.東偏有二庵.曰大松蘿,小松蘿.自此余足生繭.行 甚艱澁. 至大松蘿.臥歇成睡.睡覺. 請寺僧性浩爲山行鄕導. 從庵後攀側柏枝排木枝.登一山 頂.又直下山腰之半.復轉而北上.仰見白石削立.不知幾千丈.若垂若墜.往往鐵鎖垂下.手 引而登.出僧床,鷹巖兩峯之間.僧床之名.以峯下有石如僧床也.鷹巖之名.以峯上有石如 鷹形也.鷹巖北上絕壁.或攀木枝.或攀石角.總計巖石行約十餘里許.陟望高臺.四通五達. 僧床,鷹巖二峯.却在山底.前日萬瀑洞所歷諸峯.如丘垤不可辨.但見眞見性峯當北面.其 峯後毗盧峯.勢若撑天.比諸峯不知幾百倍.乃知平地之仰見者乃其枝裔也.非上峯也.峯西 南.有萬景臺,白雲臺,衆香城.其次有摩訶衍後峯.相屬於毗盧峯.如成一岳.東北有雁門 峯. 次於毗盧峯.雁門後有大藏,上開心諸峯. 只見峭頭如筆鋒然.諸峭峯之南有二峯.差卑 於諸峭峯二三等.名日十王峯.峯後有十王百川洞.川傍有寧原庵.雲山嘗遊於此云.又十王 水下與萬瀑洞合流.爲長安寺前川.十王峯後百川洞東.有一土峯.上平而差高於十王峯.日 天燈峯. 其南有峭峯. 高於天燈一二等.曰彌勒峯 天澄,彌勒之間.有二峯露其頭.曰觀音 峯,地藏峯.彌勒峯南有土峯.卑於彌勒峯一二等.曰達磨峯.達磨峯西.亦有一土山.卑甚不 知其名.其峯之南.卽金藏銀藏面也.長安寺西北.有新林寺.新林寺西北.有正陽寺.正陽寺 西北.有開心臺.臺西有開心庵.其山通趾頂皆土.樹木蔥蔥.蔓回於一面.然其峯甚卑.非諸 峯比也.開心臺北.有土山甚高 與彌勒峯東西相對.名曰西水精峯.峯南有熊虎庵.峯後有水 精庵.卽毗盧峯北面水所注之洞也.開心臺之後.西水精之南.有一土山.差高於開心後山.名 曰髮嶺.僧云.高麗太祖將兵過此.上此嶺望見毗盧峯.無數向禮.斷髮掛枝.以示欲入沙門之 意.故名其嶺曰髮嶺云.余坐臺石上問峯名畢.回瞻四顧則神氣怡然.浩浩乎覺其身之高矣. 移時欲下來.安邊僧四人繼上.與四僧偕下.四僧歸上雲岾. 余上僧床石.心神悄然可懼.還下 來至松蘿.見壁上有故人大猷名字及絕句一首.是日山行.總可二十五六里.
後四月辛巳.發松蘿經故城基. 南下一洞.左歷二峯.右歷四峯至安養庵.庵後有羅漢殿. 開明 可坐.余坐其上書日課.庵前有深淵. 名日鬱淵.金同所陷也 金同者.麗時富人.平生佞佛. 作庵鬱淵上.諸巖面皆刻佛像.供佛齋僧.米馱連屬開京.指空入此山.以同爲外道.同不服. 指空作誓曰. 汝是我非則今日我蒙天禍.我是汝非則今日汝受天禍.同曰然.空入宿摩訶衍. 夜.雷雨果作.金同寺爲水石所亂擊.同與寺佛,寺鍾,寺僧等同時陷入鬱淵云.鬱淵上里許. 有金同寺基.過安養.東轉山腰也.躑躅綿竹.靑紅滿徑.赴彌勒庵.庵後有七峯列立.庵前有 水.乃鬱淵下流也.請於主僧解逢.飮茶一椀.食後. 左歷明水, 地藏,觀音三庵. 右歷養心, 靈碎二庵.十王百川水. 於此與萬瀑洞合流. 過此則川石非復白色.自彌陁行十餘里.抵長安 寺.寺乃新羅法興王所創. 元朝順帝與奇皇后重創. 門外有天王二軀. 法堂有大佛三軀.中佛 二軀.佛前有金額曰.皇帝萬萬世.堂之四面. 有小佛一萬五千軀.皆元帝所作.其東側.有無 盡燈.燈內四面皆銅鏡.中置一燭.傍立衆僧形.及燃燭則衆僧皆如執燭然.亦元帝所作.五王佛之上.又有五中佛 福城正所作也.堂之西堂.有達摩眞.東北隅. 有羅漢殿.堂坐.有金佛 五軀.左右.有土羅漢十六軀.羅漢之傍.各有侍奉僧二軀.技極精巧.羅漢殿之南.有一室. 室內有大藏經函.刻木成三層.屋中有鐵臼.置鐵柱其上.上屬屋樑.置函其中.執屋一隅而搖 之.則三層自回可玩.亦元帝所作.觀畢.住持祖澄饋茶飯.飯後冒小雨.循故川邊而上.過鬱 淵普賢庵.至新林寺少歇.自長安所歷諸峯.竝其朝日所經七峯. 十王洞口望見諸峯計之. 則川東有峯二十有九.川西有峯十有八.自北以上則載在前錄.自新林上天親.自天親上正陽則 拜岾在右.僧云.高麗太祖入此山時.五萬曇無竭見身此岾.太祖無數禮拜.因名爲拜岾.余自 正陽.又冒雨西上樹林底約十里許.登普賢嶺.又西上三四里許.至開心庵則衣濕盡.而大雨 作矣 此日山行.總可四十里.
壬午雨霽.登開心臺望見諸峯.則與望高臺大同而小異.毗盧峯,衆香城在東禪庵後.峯跨於 西北.卽毗盧峯之西枝也.摩訶衍後峯.正在禪庵峯前.永郎峴在禪庵峯後.西水精峯在永郎 峴西.月出峯在毗盧東南.日出峯在月出峯南.元寂峯在日出峯南.在望高臺不得見者也.元 寂香爐峯.在元寂峯南.雁門峯又在其南.雁門之北.有一二峯遙見.自普門而西望者也.眞見 性峯又在雁門之南 望高臺又在其南. 十王峯露頭於望高臺之上.天燈,觀音,地藏,彌勒, 達磨諸峯.列其東南 此其略也.臺南有安心臺.臺側有開心太子石像.僧曰. 此新羅國太子 也.太子與安心太子,養心太子,頓臺夫人.到此修道.皆法興王子也.今有四庵.仍其舊號. 未詳是否.食後從開心西下妙德庵.入見克禪庵後有名緩項者.指空入山時路也.過天德庵. 庵有水原府士族寡婦設都山齋.僧纍五百人列坐山腰.喧聲動於洞中.寡婦於衆僧中.露面作 結緣.又過元通庵.庵之左右有二川.於庵前合流.亦佳境.過此上元通後嶺.永郎峴前所歷諸 峯七.又越潤筆庵嶺.過潤筆庵.又越獅子嶺而東.則卽曩日所見獅子庵也.自此所見峯巒.亦 載前錄.山川無異.白石如前.但川兩傍躑躅花去夜雨盡開.纚纚相屬.或成一田.可玩也.余 從故道泝流而上.未及雁門岾 東南入一洞攤飯.越水岾而東下.左視川流 右挾南山行樹陰 中.左歷峯七.右歷峯四.而北涉川水.陟一高山.下至成佛庵.坐庵上望見東海.雨後益明. 非前日比.有客僧竹熙者爲余炊飯.飯後與竹熙,性通等歸見佛頂庵.庵於去年.災於火矣 登佛頂臺.臺中有穴.連山下深潭.有風出其中.僧云.昔有龍女出此穴.奉茶於佛頂祖師.其 語甚庬. 臺下有靑鶴.年年育兒其中云.余坐臺上.望見東南海水.西有雁門.北有開心,寂 滅,柏田等寺.其下白巖成一壁.有瀑㳍垂下十二層.半入林表.余所望見者.六層而已. 黃昏.還投成佛庵.是日山行六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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